流血流汗为了啥
彭绮文
广州 新港西135号 中山大学 图书馆 邮编：510275
今年是建党90周年，在罗定市连州镇这个革命老区，有很多老共产党员，他们有的人党龄超过五十年，获广东省委颁发的“南粤七一纪念奖章”，有的为建设连州镇奉献一辈子。他们现在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在今年八月，我采访他们其中的几位，听他们讲述今昔，从他们过往的艰辛和今天的安逸，我体会到他们当年流血流汗是为了什么。
现年八十四岁，生活在连州镇连州村的老共产党员陈锦祥，是1948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的，他入党时在国民党傅作义的部队，属中共地下组织，负责做策反国民党军队的工作。随后，他又参加解放战争。解放初期，他随部队从河北去西北建设铁路。到抗美援朝时，他奔赴朝鲜战场，所在部队是某兵团190师468团，该团有“堡垒团”、“英雄团”之称。战士们敢打敢拼，用军事行动支持谈判代表。在朝鲜战场的清津江战斗中，陈老负了伤。在战场上，因为美军对志愿军实行空中封锁，志愿军的粮食补给困难，部队缺水缺粮，陈锦祥和战友们经常干吃炒面粉，一边吃，嘴里一边喷出粉末，他们就幽默地说自己是喷气式飞机。讲述昔日军旅战斗生活时，陈老呆滞的表情立刻变得丰富和生动，当年出生入死、保家卫国的战斗场面仿佛就在眼前，可见这些日子深深地刻在他的血液里。到1952年，陈老从朝鲜战场回国，因为部队精简，1954年回到老家连州村，耕种老母亲土改时领到的那份田。
陈锦祥回乡后，先加入初级社。后来，一家八口人耕两亩九分田，生产队每天两角钱的收入无法维持一家人的开支，于是他外出到广西苍梧等地谋生，去那里种桑养蚕、榨油、
烧砖、烧瓦。只要能挣钱，不管活儿多脏多累，他都干。他农闲外出打工，农忙回家种地，这样在罗定和广西之间来往奔走三十多年，直到1986年才结束。陈老说，外出谋生很辛苦，但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年轻时曾经想盖一间泥砖屋，改善一家八口人的居住环境，但当地没法买到建房子用的铁钉。但不管生活怎样艰苦，陈锦祥老人都坚持讲信誉，这样朋友们才会信任，才会介绍自己到更远的地方挣钱。他要求他的孩子也要讲信誉，现在肇庆做空调生意的小儿子果真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小儿子现在也把空调生意从肇庆扩展到广西了。
陈老除了做人讲信誉外，还喜欢辨认时势，他给我讲述两件跟时势的事。第一件是在陈老年少时，他父亲是在从梧州到广州的火船上打工的，有点收入，就送陈老去念私塾，没想到，这三年私塾给他帮助很大。在部队时，他当文化教员，教新兵识字。又因为识字懂点文化，在国民党军队期间，就意识到跟共产党走有饭吃，所以，1948年他就秘密参加共产党。另一件事是为了使自己跟上时势，虽然八十多岁，他还坚持过组织生活。他说：部队讲战斗，农村讲生产，所以，在支部生活会上，他也讲种植的良种和肥料问题，还多次提到要在年轻人中发展新党员。他认为，现在国家政策很好，农民不用交公粮。老百姓也很自由，自由地找工作，自由地挣钱，自由往来，自主做事。
一边听陈老讲述，我一边留意他家的客厅摆设，家具有城市人习惯用的茶几、木沙发，还有电视、电风扇，房子是两层楼的新居，还养一条狗。从这些有一定质量的家具，就可知道陈老虽然生活在边远山区，但家里通水通电，衣食无忧，晚年过得安乐平稳。
与陈锦祥老人农闲外出，农忙在家的生活方式不同，连州镇的叶汉祺校长则是一直居住、工作在连州，为连州建设任劳任怨一辈子的老人。叶老1959年参加工作，到1999年退休，他亲身经历连州教育界四十年的变化发展。叶老刚参加工作时，在连州基层的乡的小学，他先后任教于榃星、连东、万车、白马等乡的小学，当时学校办学条件很艰苦，
校舍是乡的庙堂，学生用的课桌大多都由家长捐献。榃星小学就因为课桌闹过笑话。有一个家长，因为自己的孩子要上学，就把家里的桌子捐给学校，后来，孩子毕业了，他就要求学校退还课桌，但由于课桌捐给学校时已做公物登记，无法退还实物，学校也没有钱，当时社会物质缺乏，找一块木料都难，更无法做新的课桌还给家长，最后，只有请大队干部出面说服家长。可见连州当年多贫穷，贫穷的学生们读书为了什么？学生们流行一句话：“一定要冲出竹埇。” 竹埇是连州的一个关口，这句话的意思是走出连州，才有饭吃，才有前途。连州大多数学生都很勤奋，但是因为贫穷，很多孩子都无法安心读书。叶老的大儿子读小学时，因为家穷，经常要帮人搬砖，或者拾烂铁碎挣钱而影响学业。叶老虽为教师，但自己的儿子无法入读重点中学，成为叶老心中的遗憾。叶老当年居住的环境也艰苦，一家人住在叶老爱人所在的综合厂的宿舍，宿舍是田野中的一间小屋，很破旧，甚至有损坏，晚上很多蛇，孩子年幼时因为看见家里有蛇就经常哭。叶老讲到这时，语速缓慢，很显然，这些往事令他沉重。
叶老继续说，人要坚强，在艰苦的时候，仍要坚信在党的领导下日子会好起来。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叶老的大儿子和连州很多年轻人一起去淘金，挣了一点钱，于是他们盖了房子。因为经济宽裕了，与大儿子因为贫穷不能读书相比，叶老的大孙子不但重点中学毕业，还考上大学。叶老现在身体不是很好，前几年做了换股骨的手术，现在走路不便，还患白内障。他现在有两个愿望，第一是吃好，因为工作一辈子，辛劳一辈子，就是希望能吃好。第二是，要相信党，即使现在社会还有不少问题，但如果这些问题影响到老百姓的生活，党中央一定会解决的。
从陈锦祥、叶汉祺两位老人以及叶老一家三代人生活的变化，我们看到连州人从吃饭都没有保障，到现在食有鱼肉，居有楼房，出入有车的生活变化。陈锦祥老人八十多岁仍坚持过组织生活，叶汉祺老人坚信党，从他们身上我们看到连州革命老人对党的热爱，他们都相信，共产党让人民有饭吃，能让人民过上好日子，他们流血流汗跟党走是对的。
如果说陈锦祥、叶汉祺是土生土长的连州人，那么八十多岁的离休老干部杨昌则是为解放连州曾经出入枪林弹雨的老共产党员，他有的战友把鲜血洒在连州的土地上，有的甚至长眠在那里。杨昌老人告诉我，他参加革命的一个原因是跟着共产党有饭吃。1948年，游击队与国民党军队在连州开战，也是因为吃饭问题。按照当时的形势，游击队拥有的武器打不过国民党军的，国民党军队有经验丰富的老兵，还有60炮，游击队的人员来自农民，在这样的形势下，游击队决定开战，理由是游击队打防御战，武器上也有七九步枪，部队整体觉悟不差。打赢了，游击队就能安营扎寨，为解放罗定做准备。一开战，游击队的云浮三团、罗定十一团三营守住山头，打退国民党军队的几次冲锋。敌方想包抄游击队后翼，被识破，并且游击队用蔡廷锴将军送的精良武器压住对手火力。国民党军队看打不过，就退兵，游击队乘胜追击，获得战斗胜利。连州战斗之后，迎来罗定解放。杨昌老人也于1950年入读叶剑英当校长的军政大学。毕业后，他先后在肇庆分军区、湛江分军区、海南和西藏等地工作，在援藏期间，他患了高山病，不能骑马，于是组织上安排他回罗定工作。他现在离休，虽然八十多岁，仍然负责老人联谊会的组织工作。他和曾经一起参加连州战斗的何燊林等老战友一起，在1999年提出建设连州战斗纪念公园，先后筹款九十万元，在靠连州圩镇的榃寮岗上，建成五千多平米的连州战斗纪念公园，用碑文铭记连州战斗的全过程。纪念公园近年被列为连州“不可移动的建筑”，她和连州其他历史上留下来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成为连州人的精神财富，鼓舞连州人民继承革命传统，开创时代新风。
陈锦祥、杨昌这两位老党员经历流血的解放战争，解放后，他们和叶汉祺老人一样，为共和国辛劳一辈子，他们经历了平凡又艰辛的生活，仍然保持对党的信念，信念的理由非常朴实可靠，就是跟着共产党有饭吃。共产党经历90年的发展，共和国经历六十多年的建设，从始初的一穷二白到现在的繁荣，很多人都可以吃饱。为了吃得更好、更远，我们国家建造了航空母舰，航空母舰的作用是为了保证我们民族海上生命补给线的畅通，是保证我们民族有饭吃，保证我们的事业能顺利进行。老一辈流血流汗的付出，是希望换来
幸福祥和的生活。
衷心祝福连州人把家园建设得更美好，日子越过越火红。
2011.9.28.于康乐园马岗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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