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村民兵连长通知我准时参加镇里的征兵体检,其实他一直也没有弄懂我的名额哪里来的。目测、体检、政审、定兵,一切的手续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到位。一人当兵,不光是全家光荣,更是整个赵姓的院里,整个村子的盛事。
村里乡亲淳朴,知道当兵要走了,婶子、大娘,左邻右舍,都会上门盛邀去家里做客。那时家家条件艰苦,简单炒上两个菜,弄上二两酒,坐下来聊一聊家常,总是说一些鼓励的话,出去好好干,干好了千万别忘了乡亲。二两酒下肚后,才是压轴的好吃的——饯行的饺子。虽说北方常吃的是面食,但此时的意义却是大不一样,“起脚饺子”“落脚面”嘛。个把月,一家挨一家,排着队吃。当然舅舅和姨们也会上门邀请,并或多或少包上个小红包。印象最深的就是庆四嫂子,她是民办教师,虽然穿戴朴素,但很整洁,手脚也麻利。不光请我吃了饭,我入伍时的床单也是她给跑的边,直到现在,入伍时的床单和第一身军装还珍藏在衣柜里,因为它是那个年代、那种乡村情感的见证。
定兵之后,接兵干部要例行家访,这是必须走的程序。其实,定兵之后,我就主动跑到县城中心街东风池宾馆去找到了接兵干部。接兵干部一个姓何,一个姓赵,若干年以后我与两人同在支队政治处当干事,也许这就是缘分所在。赵排长是军校实习学员,挂红牌。何连长是武警中尉。何连长见我跑来跑去十分活跃,就对我说:“我不认路,你就担任接兵队部的临时通讯员吧。”作为准军人,这样的任务肯定接受,我把情况告诉了父母亲,他们也是乐开了怀。就这样,每天早饭后我准时到东风池接兵干部驻地报到。那时候条件艰苦,没有汽车,我天天骑着一辆大轮的自行车,接兵干部裹着大衣,坐在后面,颠簸着四处家访,有时也会跑邮局帮着接兵干部邮寄包裹,帮着传话送信。等到全部新兵家访完毕之后,才邀请何连长、赵排长到我家家访,也都熟悉,两人爽快答应了。第二天约上高中几位很要好的同学,一路自行车队,前面带路的,后边压队的,一路颠簸,一路说笑,浩浩荡荡,把接兵干部接到家里。
这种场景,我现在仍然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