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正确评价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

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4-24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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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13 04:47

“稗史漫传曾羽化,千秋一例不平鸣”,翼王石达开是太平天囯最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之一。他十六岁便“被访出山”,十九岁统帅千军万马,二十岁封王,英勇就义时年仅三十二岁,他生前用兵神出鬼没,死后仍令敌人提心吊胆,甚至他身后数十年中都不断有人打着他的旗号从事反清活动和*运动,辛亥*党人曾通过诗歌,小说,绘画等各种媒介宣传他的事迹以“激励民气,号召志士,鼓吹*”。有关他的民间传说更遍布他生前转战过的大半个中国,表现出他当年深得各地民众爱戴。
太平军的高级将领们对石达开的胆略十分推崇,如李秀成谈及各王优劣才能时“皆云中中,而独服石王,言其谋略甚深”,陈玉成认为太平军将领“皆非将才,独冯云山石达开差可耳”。而清朝方面,曾国藩说“查贼渠以石为最悍,其诳煽莠民,张大声势,亦以石为最谲”,左宗棠说他“狡悍著闻,素得群贼之心,其才智诸贼之上,而观其所为,颇以结人心,求人才为急,不甚附会邪教俚说,是贼之宗主而我之所畏忌也”,骆秉章说他“能以狡黠收拾人心,又能以凶威钤制其众”,是“首恶中最狡悍善战”。不只如此,他还赢得了众多与他敌对立场的人的敬重,如地主文人周洵在《蜀海丛谈》中称其为“奇男子”,清朝一位贡生在湘军军宴上公开说他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在大渡河畔与他为敌的王松林,许亮儒,都对他的英雄气概与仁义之风钦佩不已。直到他死去近40年后,由清朝地主文人所撰的著作《江表忠略》之中还有这样的记叙:“至今江淮间犹称……石达开威仪器量为不可及。”
在有关石达开的各种评价中,最著名的当属美国传教士麦高文通讯中的一段话了----“这位青年领袖,作为目前太平军的中坚人物,各种报道都把他描述成为英雄侠义的----勇敢无畏,正直耿介,无可非议,可以说是太平军中的培雅得(法国著名将领和民族英雄)。他性情温厚,赢得万众的爱戴,即使那位颇不友好的[金陵庶谈]作者也承认这一点。该作者为了抵消上述赞扬造成的美好印象,故意贬低他的胆略。正如其他清朝官方人士以及向我们口述历险经过的外国水手声称的,翼王在太平军中的威望,驳斥了这种蓄意贬低的说法,不容置疑,他那意味深长的“翼王”的头衔,正表示他在军事上的雄才大略和他的性格。他是一个有教养的人,一个敢做敢为的人”。(以上简介出自“翼王坪-石达开纪念堂”)

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13 04:47

《石达开传略》跋 (作者:陶短房)

夫身后为传,断代为史,古今一也。而太平天囯于今,殆百五十年,为誉为毁,至今不绝。亦人各有见,无足厚非也。

而石王达开,本朝望未孚,功业未就,恨遗百年,头行千里者也。然竟能驭饥卒,感黎庶,佩敌酋,念后贤,誉满当时,名垂后代,识与不识,咸为之泣者,何耶?

夫清季多艰,外畔蜂起,文恬武嬉,君蔽臣昏,英雄老死于荒丘,百姓困顿夫垄亩,重以异.族之嫌,辱国之愤,当是时,匹夫一呼而天下动,诚志士死国之秋也。

王本布衣,家颇小康,多才艺,兼文武,无门虽不克显达,有粮岂不堪温饱?惟念苍天之聩聩,欲奋赤手于元元,以弱冠之年,行枭杰之事;忍家族之险,谋天下之安;提一旅之众,为五军之率,渡橘洲,登采石,二十八日,千二百里,民谚曰:“非是城豆腐,人是铁丈夫”,信夫!

天京既定,当道无北顾之良谋;湘寇已深,兵民忧西来之粮米。王乃奉朝命,奖三军,分湖口,下武昌,五十七城,旬日易色;长龙三板,判为荆楚,遂令金陵诰谕,榜行千里;洪都蜡丸,不逾三江。虽大势之如此,岂非王之功业所至欤?

疆场无后顾之忧,庙堂有前瞻之虑。既驻节安庆,复立效藩篱,感及士林,泽被众庶;市廛不扰,贸易如常。集贤豪而谋一统,依古制以惠四方。同侪多敬仰之色,敌帅有惊佩之声,此非谓贤,孰谓贤乎?

迨天京围破,向荣走死,方疆场也粗安,竟萧墙之祸起。手足相残,祸殃累万;小天堂中,血流飘杵。以王之心,能忍乎此?遂挺身危地,谋诸豺虎;乃阖家碎玉,一身缒城。已兴靖难之师,先抒宁国之难。及至凶徒授首,凯歌入京,德孚满朝,身任通军,筚路蓝缕,渐复疮痍。当斯时也,天下之大,敌焉友焉,胡不知石王之名?咸以为太平有望,大业有归矣。

孰意天意难知,天威难测,已一忌之有成,岂百喙之能清?谆谕数省,足剖沥血之诚;书启连篇,犹怀瓜葛之恋。皇上帝之权能,此去能依?圣神电之旧号,至死未改。以王之智,宁不知自立以久长?以王之德,岂忍乎南面而背本!虽云义士,终有富贵之心;纵是宗潢,半怀方面之望。征路颠沛,虎贲流离,多年揽辔,万众梯山。岂王无谋?时乎事也。虽然,此志未移,此心未改,伤病乌合,泣而争为之尽死者前仆而后继,至终不绝。非王之惠,他人焉能有此?

王睹东南纷纷,势不可为,乃扬鞭立誓,锐意入川。岂宝庆之人谋未臧?恨涪州之天意不终。泸水汹涌,悲红颜先归殊世;凉桥险峻,忍勇士争赴清流?求荣而事二主,忠臣不为;舍命以全三军,义士必作。箕踞听事,谈笑刑曹,以薛生之敌幕,岭氏之夷酋,或感而讴之,或惜而传之。虽骆公寡信,全生无多,生者死者,能不为王泪下三尺!

岁一寒暑,淮水竭,石门开,天王祀绝,图籍为炬。十年天府,久作荒庄野鸽;百里金陵,屡罹战荒兵祸。王之大业不成,而洪杨曾李,其业安在?

王之业堕,王之志存。川广黔滇,仍纷传王实不死;匡复之士,犹砺兵蒸粮以待。梁启超、高天梅辈,猥作赝书,而天下感奋,其行可议,其心可知。王长已矣,乃能令五十年后人,争流涕而忘死,竞攘袂以亡清,遂开共和之路,且报王之深仇,虽众人之力而至此,非王之遗爱也动人?

史式先生,有盛名于史界,为王立传,已数载焉。吾友雍容,感王之德,嘉传之志,而微憾其不文,遂殷殷嘱予润色之并为之跋。予自幼生长金陵,闻太平事,未尝不抚髀而三叹也。虽流寓万里,能不奉命?因为此跋,以永志焉。壬午腊月,冬至之望,陶短房谨书于阿尔及尔。

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13 04:48

青史凭谁定是非?---- 试探百余年来对石达开评价变化无常的原因
作者:史式

一、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东坡在这一首《题西林壁》的短诗中,同时说明了两个哲理。前两句说的是:人们每每不能正确认识客观事物,看问题不够全面,后两句说的是:人们也每每不能正确地认识自己,即缺少自知之明。这种形象化的哲理诗,很值得深思。

在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中,也常常会出现“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现象。对于同一个人物,有人认为是英雄,是仁人志士,有人认为是蟊贼,是千古罪人。出入之大,到了水火不相容的程度。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甚至长期难作定论。这是为什么?其原因需要从两个方面来探讨:这一人物本身是否情况复杂,*难明;评价者是否有意加以抑扬,古为今用。凑巧的是,石达开在这两方面兼而有之。

先说第一方面。历史人物有的情况单纯,有的情况复杂。单纯的人物有如修建在一片平地上的金字塔,从四面八方看上去,形状都差不多。复杂的人物有如被云封雾绕的深邃的庐山,人们从远近高低不同的角度所见到的形象就不一样。就太平天国的人物而言,萧朝贵就很单纯。他没有文化,在家“种田种山为业”。后“勇敢刚强,冲锋第一”。后来进攻长沙时中炮牺牲。经历单纯,全无争论,说他是一位农民的英雄,大家都会赞成。比较而言,石达开的问题就要复杂得多。他的前期活动虽有不少记载,可是颇有出入,他的后期活动不仅记载甚少,而且这些记载的可靠性很成问题,因而*难明。

石达开出身于什么家庭?从自耕农到土豪大族,各种说法都有。我们到他的故乡访问时,所得到的口碑是“田不多”,自耕自食。有的史料说“家稍裕”。有的史料说“家中资”。有的史料说“家本富饶”。有的史料说“以财雄一方”。有的同志竟称石家为“当地土豪大族”。当然,现已谁也不会再讲唯成份论,但是出身不同的人参加*的原因不会完全一致,这就难免会对他的评价产生影响。再说,石达开虽然自幼读书,但是从未应考,没有功名。他算不算渎书人,也很难说。无文凭而有水平的人是不是知识分子?这个问题我们现在还在争论,何况是对古人。此事也与评价问题有关,因为“春秋责备贤者”,同样做错了一件事,我们对于有识之士的要求显然要高于无识之徒。石达开在太平天国前期的活动,除了立下赫赫战功被称为一位杰出的军事家这一点没有争议之外,其他许多重要史事都还没有弄清*,未下定论。例如“安庆易制”究竟包括哪些内容,是否能够完全旨定,大家的意见就不一致。天京内讧之前,他是否参与了“诛杨密议”?如果参与了,就要承担发动内讧的一定的责任。此事虽然“查无实据”,究竟事出有因,因而至今尚未得到澄清。天京内讧之后,他是否负气出走,带走大批人马,决心远征不返?果真如此,他就要承担*的责任。现在虽然有些同志已经提出确据,证明他离开天京的当时并未蓄意远征,决定远征不返是两年以后的事,是由以后主客观两方面许多原因所促成。但是目前此说还未成为定论。

有关石达开后期活动的史料甚少,这是易于理解的。当时石达开孤军流动作战,出没无常,敌人常常弄不清他的踪迹,自然不会有很多的记载;而他们自己的文书史料,在失败后,大都被毁,残存下来的寥寥无几。由于史料过少,我们想对这一段史实勾画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已经十分困难,更何况这些史料的内容还并不完全可靠。这一时期的史料大致可以归纳为三类:

(一)是石达开远征军自己的史料。除了像《翼王石达开告涪州城内四民训谕》这样有限的几件文书文理通顺叙事详明之外,某些将领文化程度不高,文书叙事不清,有的把贵州的“威宁”错写为“谓林”,这种半读半猜的史料,要想据以查明史实,确有困难。

(二)是清朝官方记载。为了邀功或者诿过,清方将吏的奏报每每故意说假话,例如薛福成就揭破过骆秉章的谎言:“按达开初到大渡河边,北岸实尚无官兵,而骆文忠公凑疏谓唐友耕一军已驻北岸,似为将士请奖张本,不得不声明防河得力,因稍移数日以迁就之。当时外省军报,大都如此,亦疆吏与将帅不得已之办法也。”象这样的史料,只会把人引入岐途,掩盖庐山真面目。

(三)是地方志的记载。这些记载虽非存心作伪,但又常常得自道听途说,不足为据。例如石达开为了迷惑敌人,对分兵作战时各路队伍都打自己的旗号。以至在同一时间,相距数百里的两个地方都有石达开路过该地的记载。孰真孰假,连当时当地的人都弄不清楚,何况后人。因此,这种记载的史料价值也就不高。

既然史料数量甚少,质量不高,据以探讨史实,必然困难很大。例如石达开最后渡过金沙江的兵力,根据不同的史料,既有十余万人之说,也有三四万人之说,甚至还有数千人之说。史实没有弄清,我们又怎能正确地评价石达开当时的战略得失,以至是非功过。就在这些数量甚少、质量不高的史料之中,也还难免掺入赝品。如说石达开“舍命以全三军”的说法来自《石达开致骆秉章书》。可是近年来已有几位同志对于此信的真实性表示怀疑,甚至直指为伪作。如果此信真是赝品,据此而对石达开所作的评价岂不全都落空了吗?

因此,百余年来对石达开评价变化无常的第一个原因是:石达开本身是一位情况复杂的人物。记载他前期活动的史料虽多,但是对于某些重要史事分岐甚大;记载他后期活动的史料太少,以至*难明。评论者从“远近高低”不同的角度去评价他,难免偏而不全,甚至摇摆不定。

二、他常常被选作古为今用的对象

评价历史人物,只能在已经掌握到的确凿可靠的史料的基础上进行,若在取舍,即非全人;再加抑扬,更离真实。遗憾的是:一百多年来,石达开常常被选作古为今用的对象,评论者并非真正去评价石达开,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是为达到某种*目的而去评价石达开的。石达开为什么常常被选作古为今用的对象,这是由于他是太平天国人物中间最引人注目的一位。为什么引人注目?这是因为:

(一)他既是太平天国最出色的军事家与*家,又以“诗人”闻名子世。这种在多方面都有习—能的人物,在历史上并不多见。

(二)他是个很年青就已经建功立业的人物。金田时,他的实足年龄才19岁,已是领导集团中的重要人物,天京内讧之后,他回京主持军国大政,一身系天下安危,那时才不过是个 25、6岁的青年。

(三)在太平天国诸领袖中,他是最有代表性的人物。他短暂的一生是和整个太平天国*事业的兴衰成败密切结合在一起的。他又常常处在一些*难明的矛盾与漩涡中间,引起后人的许多猜测和议论,给加以美化或丑化、神化或鬼化留有余地。

(四)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失败了的英雄更能引起后人的同情,正如赵矢元同志所说:“英雄令人敬仰,悲剧使人同情,历史悲剧中的英雄石达开,更叫人一掬同情之泪,表示敬仰之情,为之惋惜和慨叹。”

石达开殉难至今不过一百多年,后人对他的评价却波澜起伏,极不稳定。概括言之,我们可以把后人对他的评价分为以下六个时期:

(一)清代。在这一时期,不论是太平天国自己人,外国人与民间对他的评价都是很高的。清廷上下虽然对他切齿痛恨,也不能不衷心佩服他的才能。曾国藩说他:“狡(应释为机智)悍(应释为勇敢)为诸贼之冠。”左宗棠说他:“其才智出诸贼之上。”薛福成甚至情不自禁地称他为“绝代英物”。

(二)辛亥*前后,*党人为了宣传*的需要,把石达开塑造成为一位理想人物,一座高大无比的神像。

(三)前,人们对他的崇拜虽然赶不上辛亥*时期,仍然是作为一位民族*的英雄来歌颂的。

(四)后的十七年,肯定他是一位杰出的农民*领袖,赞扬他前期的不朽功勋,批判他后期的*行为。

(五)十年*,“四人帮”及其走狗别有用心地攻击诬蔑石达开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六)现在。拨乱反正以后,推翻“四人帮”加给石达开的一切诬蔑不实之词,为古人“平反”,恢复历史的本来面目。

在任何时期,“古为今用”,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的情况都是有的。而对石达开的“古为今用”,则以辛亥*前后与十年*中间这两个时期表现得最为突出。

辛亥*前后,许多*党人都选中了文武全才而又惨遭不幸的石达开,把他树为一面旗帜,借以宣传反清,鼓动*。称石达开为反清志士、民族英雄、老*党人。石达开既有能诗之名,一些*者伪造石达开的遗诗以鼓吹*,就成为一种别开生面的宣传方式。其中主要是梁启超收进《饮冰室诗话》中的五首伪诗与高天梅“以一夕之力”写成的二十首伪诗。这些慷慨悲歌的壮丽诗篇,虽然有不少地方悖于史实,却能感动许多读者,使之奋起参加*,收到古为今用的效果。可以说,辛亥*时期,历史人物的石达开对宣传*起了很大的作用,而经过*党人作了加工成为艺术形象的石达开所起的作用就更大。这是完全应该加以肯定的一件好事。但是我们却不能把历史人物的石达开与艺术形象的石达开混为一谈。作为艺术形象是可根据生活的真实来虚构和夸张的。但研究历史,就应该让历史人物的石达开恢复本来面目。

十年*期间,“四人帮”及其走狗为了篡党夺权,影射攻击老干部,就把石达开骂得体无完肤,一无是处。任意给他带上“地主土豪”、“阶级敌人”、“投机分子”、“阴谋家”、“野心家”、“*主义者”、“复辟倒退者”、“蛀虫”、“叛徒”等等不计其数的大帽子,把他描绘成为青面撩牙的恶鬼。“四人帮”人搞影射史学,借古讽今,古为帮用,使史学界成为重灾区。在史学领域中,他们又看中了太平天国史。学霸戚本禹就是从评论《李秀成自述》开始,掀起一股歪风恶浪的。因此,太平天国史又成为重灾区中的特重灾区。他们完全撇开史实,闭着眼睛说瞎话,一切以洪划线,除洪秀全外,首义五王一律*。连对洪秀全百依百顺的李秀成尚且一错到底,何况曾经和洪秀全大闹矛盾的石达开。在一段时间里,梁效黑文章的矛头一直对准石达开,说什么“石达开本来就是土豪大姓,富有财产,他混进*队伍,当然不是谋求农民的”,“石达开……大肆鼓吹仁政,极力破坏对地主阶级的*专政。”由于他们攻击石达开的用语太现代化了,就完全暴露了他们自己指桑骂槐的恶毒用心。

因此,百余年来对石达开评价变化无常的第二个原因是:常常有人把他选作古为今用的对象,借题发挥。随着当时的需要,或者对他加以美化、神化,或者对他加以丑化、鬼化,掩盖了历史的真面目。

三、新发现的史料所引起的轩然大波

历史人物,千秋一片颂声,我们在史料中再发现他的一点长处,对他的评价并无什么影响。有些历史人物,万世受人唾骂,我们在史料中再发现一点他的劣迹,对他的评价也没有什么作用。因为他们已经定了型,功、过略有变动,改变不了人们对他们的看法。但是对于某些有争议的人物,我们发现了一条与他有关的史料,就可以影响到人们对他的评价。举例说,一架天平上,两边所放的东西都刚好是一百斤重,相持不下。这时有谁在某一边加上了一两重的东西,这一边就立即下沉。这一两重的小东西,就有举足轻重的作用。石达开正是一位颇有争议的人物,而且在他的一生中多次搅进*难明的矛盾与漩涡,因此,每发现一件与他有关的史料,都可能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立即影响到人们对他的评价。

举例说,自从在《吴煦档案》中发现了《吉庆元朱衣点等六十七将领缕*情请准暂居原职共图报效本章》之后,有些同志就责备石达开不择手段骗走了二十万太平军将士,对*事业拆台。因为这个《本章》中说:“小臣等自丁已七年跟随翼王进取江右,跋涉险阻,逾越关河,意欲开疆拓土……小臣等始则信翼王亲奉密诏,转回粤西,招纳英俊,广罗贤辅,作我陛下股肱心膂,继则观其动静行为,多滋物议。”如果事实确实如此,石达开理应受到责备,承担欺骗将士,制造*的罪名。但是遍查史料,他们完全找不到石达开有说自己“亲奉密诏”外出招兵的记载。而且恰恰相反,他在离开天京以后,一路上遍贴五言告示,说明自己是因洪秀全“重重生疑忌”而*离京的----当然也就不是奉什么“密诏”出征。这个告示中还说:“为此行谆谕,遍告众军民,依然守本分,照旧建功名。或随本主将,亦足标元勋,一统太平日,各邀天恩荣。”也就是劝告全体军民,各自安守本分,为*事业立功;如果确属自愿,也可以前来参加自己的队伍建功立业。这种态度是诚恳而坦率的,并没有玩弄什么阴谋诡计。那么,《本章》中为什么会有“小臣等始则信翼王亲奉密诏”的说法?这是不难理解的。因为吉庆元朱衣点等人先是脱离洪秀全去投奔石达开,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又脱离了石达开回到洪秀全这边来,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总得要为先前离开洪秀全的行动找个借口。事情已经查清,*不过如此,这一史料的发现是值不得引起轩然的大波的。

还有,《六安州总制掌书陈凤曹上六安州总制陈敬禀》一文的发现,也对石达开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因为此文中有“翼王私自出京,誓不回去”一语,常常被人引来作为石达开蓄意远征不返的证据。其实,此文正好否定了所谓“亲奉密诏”外出招兵之说。既然在石达开离开天京的当时,全军上下部知道他是“私自出京,誓不回去”,也就是说,他并未说谎,那又何来“亲奉密诏”之说。值得推敲的是“誓不回去”一语,如果不管史实,孤立地只看这几个字,似有脱离或者背叛太平天国之嫌。但从以后发现的另一史料----德兴阿向清廷的奏片看来,所谓“誓不回去”,是指绝不愿意回京辅政,以避免和洪氏集团纠缠,并不等于脱离太平天国。石达开不回天京,只在安庆指挥作战,仍然是太平天国通军主将,能够行使全军统帅的职权。而且,陈凤曹所写的这份文书只是太平天国一个下级*道听途说而来,并非出自石达开之手或石达开之口,只可作为参考,不可引为确据。

1981年,《历史档案》上公布了一批与天京内讧有关的档案材料,其中有“洪逆以溧水、句容相继克复,大兵云集镇江,屡求石逆救援不应。该逆将洪仁发、洪仁达伪号削去,并镌伪义王金牌一道,及合各城大小伪职求救表章送往安庆。石逆但遣党二千余人乘些木筏前来援镇等语。或云石逆并未受物,亦不允来,坐观洪逆成败。”这记载是何桂清对清廷的奏片。所谓“或云”,也只能是道听途说,而非确讯。有些同志即据此批评石达开不顾大局。认为洪秀全既然已经认错,削去洪仁发、洪仁达的王号,而且送来义王金牌,石达开就理应乘势回京,重掌大权,共挽危局。我们不能把问题看得那么简单。洪秀全的性格,洪仁发、洪仁达的胡作非为,都为石达开所深知。一时削去王号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石达开如果此时回京,“重重生疑忌”的情况仍将重演。史实说明洪秀全后来依然重用他那两个宝贝哥哥,挟制李秀成等人,一直闹到亡国亡头。石达开不愿回京,坚持驻在安庆指挥作战,并不一定就是过错。至于他以后确实远征不返,那是一年多以后的事,是由主客观两方面的多种原因造成的,与当时的不肯回京是两回事。

在近年来新发现的史料之中,只有一件对石达开有利的。这就是咸丰7年9月德兴阿向清廷奏报的附片。咸丰帝朱批该片的日期是9月22日。片中说:

……又抄得石逆由安庆寄与洪逆伪章一纸,内有令贼党李寿成(李秀成)会合张洛行领数十万贼分扰下游,又调贼党陈玉成、洪仁常、洪春元、韦志俊、杨来清等各率贼数万及五六千不等概回金陵,并欲赴援江西,窜扰浙江等语。而书中之意,似与洪逆各树党援,不相附丽。洪逆伪批,亦似外示羁靡,内怀猜忌。惟贼踪分合无常,总不容稍疏防范。

这一史料的真实性是不容怀疑的,当时以六百里加急送到军机处的奏报不可能是伪造。德兴阿也不敢“欺君”,捏造什么“石逆伪章”与“洪逆伪批”。石达开在本章中说:已派许多将领回援天京,他自己即将赴援江西,并拟进军浙江。这些行动,后来都已实现,成为事实。德兴阿不能预知未来之事,足以说明他确实看到了“石逆伪章”。这一史料,至少说明了以下这些问题:

(一)石达开离开天京之后,并非一去不回头,与洪秀全断
绝一切关系。事实是,他在离开天京4个月之后,遇事仍然向洪秀全报告,洪秀全仍有批示,君臣关系如故。德兴阿说他们“外不羁靡,内怀猜忌”,即关系虽不融洽,但还是保持着的。又说“贼踪分合无常,总不容稍疏防范”,即他认为洪、石之间并非完全*,既有“分”的可能,仍有“合”的可能。

(二)石达开当时驻节安庆,仍然行使他全军统帅(通军主将)的职权,指挥许多将领率军回援天京。从以后的事实看来,李秀成确也听从他的指挥,会合张洛行部东援天京。

(三)石达开后来赴援江西,进军浙江,并非临时起意,而是经过周密布置,并且得到洪秀全的同意,才付诸行动,绝非盲目流窜。向浙江进军,是以进攻东南财富之区的办法来解天京之围。两年之后,洪仁玕、李秀成共议奇袭杭州,以解京围,正是师法石达开的故智。

(四)过去我们总认为石达开离开天京之后,是一去不返,想到四川去另立一国,独树一帜,那是一种误会。事实证明,他在进军浙江之前,绝无远征不返的想法与行动。到四川去,应该向西进军,而他在离开天京十个月以后,不向西,不向南,不向北,却向着东方的浙江进军,这是为什么?是为着配合其他将领共解天京之围。后来,石达开确实是向四川进军,远征不返了。但那是离开天京两年以后的事,是由多种原因造成的。如洪秀全撤了他通军主将的职务,使他进退失据;如杨辅清受封为中军主将之后,和他闹矛盾,发生磨擦;如湘军向他施加压力,堵住他的归路等等。有一条史料可以证明他的远征四川,是在驻军江西南安府时才决定的:“伪二旗军略萧发胜等计画由楚而鄂,进图西蜀,占上游之势,入完善之区。”萧发胜等向石达开提出这一建议,为石达开所采纳。他们才全军西进,攻入湘南,以图四川。如果他们离开天京之时即巳决定远征四川,驻军南安府时,萧发胜就没有再向石达开提出进图四川的建议的必要。

(五)洪秀全铸义王金碑,派人送到安庆,争取石达开回京辅政,石达开“誓不回京”,不肯接受。这并不是脱离或背叛太平天国,而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想按自己的战略思想指挥作战,不愿意再回天京和洪氏集团纠缠。

总之,这一条史料至少可以证明,石达开在1857年5月底离开天京之时,并非蓄意远征不返,更未打算到四川去另立一国。在一切新发现的史料之中,能够为石达开解释误会,澄清事实的,似乎只有这一件。

因此,百余年来对石达开评价变化无常的第三个原因是:由于石达开一生经历疑案甚多,误会不少,是毁是誉,难以定案,所以每发现一件与他有关的史料,就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影响人们对他的评价。

四、对石达开可以作出宏观的评价

对石达开的评价长期以来一直变化无常,难以作出定论的原因是:还有不少疑案至今尚未查清。论从史出,史实没有查清,以怎能作出令人信服的结论!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笔者仅提出以下的意见,以就教于各位专家与广大读者。

有关石达开的问题很多。但是解决问题要分主次,首先应该排除一些枝节问题,找出事情的关键所在。关键问题得以解决,枝节问题也就迎刃而解。对于石达开的评价,同志们可以大体同意见,至少有以下两点:

(一)在太平天国诸领袖中,石达开是一位年青有为,最有才能的人物。

(二)他在太平天国前期所建立的功勋应该充分肯定,有争议的只是他在后期的所作所为应该如何评价。

对于石达开后期活动的评价,关键问题只有两个:(1)他在离开天京时是否蓄意远征不返,去另立一国。如果是的,那就应该对*承担一定的责任。(2)他在大渡河畔覆军之时,究竟是真降还是诈降。如果是真降,那就应该戴上叛徒的帽子。

只要这两个问题有了结果,对石达开后期的评价也就可以作出结论。其他枝节问题,都不足以影响这个结论。当然,要想解决这两个问题,并非易事,还需要同志们共同努力。在此笔者提出自己粗浅的看法:

关于第一个问题,石达开离开天京之时,并非蓄意远征不返。上述德兴阿的奏片虽然不能完全证明此事,至少能够基本上为石达开澄清误会。

关于第二个问题,我认为石达开是诈降而非真降。所谓真降的记载,仅仅出于敌人骆秉章之手,不足为凭。至于诈降的记载,则出于地方志与清方*私人笔记,比较可信。

对石达开是否能够作出为大家都能接受的评价?我认为是可以的。我们研究历史人物,对于其一切言行,不妨从微观上去进行探讨,点点滴滴都希望能够窥见庐山真面,但这并不影响从宏观上去作出一个总的评价。对于主要问题,我们必须查清,绝对不能含糊。但是要想查清一切枝节问题再作结论,则既不可能,亦无必要。总的看来,石达开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位杰出的农民领袖,是太平天国最出色的军事家和*家。在太平天国前期,他为*事业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在太平天国后期,他的行动虽然出现一些缺点和失误,还谈不上“*”与“叛变”,因此就影响不了对他总的评价。

对于“*”问题,且不说他离开天京之时并非蓄意远征不返。即或如此,主要的责任也不在他。因为谁都承认一个事实,即他的出走是被*的。如果被*者要负“*”之责,*人者却可以不负“*”之责,那就是逻辑上的混乱。

对于“叛变”问题,这是敌人给他定的案,岂能勉强我们接受。他兵败被俘,慷慨就义。说他“叛变”,查无实据,难以成立。

1981年八月,笔者参加在大渡河畔参加以讨论石达开功过是非为主题的石棉会议,适逢翼王亭竣工,登临纵目,俯仰河山,缅怀先烈,心潮澎湃。

此亭高筑临江浒,水色山光能尽睹,
我来非为片刻游,愿歌史事垂千古。
当年天国有英雄,闾里皆称石相公,
金田年十九,羽翼天朝作股肱。
扬鞭跃马好身手,两湖三江驱群丑。
群丑惊呼石敢当,望见旌旗皆反走。
挥军日指下金陵,金陵从此号天京。
鏖战浔阳寒敌胆,安抚皖赣得民心。
忽闻萧墙起奇变,骨肉相残争未已。
兴师靖难见精忠,为挽狂澜非为己。
挥泪离京出征去,再为天国立新功。
雄师数万趋何处?西南关山万里路。
但求天下早廓清,他年兄弟再相聚。
蹈隙走险入荒垓,紫打地前战船排。
半渡忽见洪波至,峨江水涨浪涛来。
浪击船头与筏尾,船沉筏破无不毁。
三军至死恨难平,不败于人败于水。
一渡再渡不成功,大军久驻粮草空。
忍饥扶病突围去,趱行群山鸟道中。
前行又惊涛拍岸,退路复遭木石断。
四壁惊闻垓下歌,残兵背水拼一战。
明朝情事有蹊跷,人妖并马过凉桥。
缘何三军尽息鼓,一百年来费推敲。
或云诈降求免死,矿代英雄宁有此!
无如*已难明,遂令身后蒙奇耻。
或云舍命保三军,主帅单骑扣胡营,
三军难保身已殉,人间永作不平鸣。
密商奇策成和议,生死毁誉非所计。
诈降计绌血泪流,后世谁人知吾意?
探赜索隐见真情,尽瘁天国一片心。
欲与翼王共起语,使知百载有知音。
竖子成名英雄死,世事不平胡至此!
父老饮泣向我言,言皆翼王爱民事。
折戟沉沙急水头,千秋遗恨几时休?
登山怒问山与水,青山无语水东流!

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13 04:48

军事天才,只是农民的封建思想导致其失败。

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13 04:49

名将.军事强(不用多说了)、*弱(和那些只知道搞鬼的什么王相比是太弱了).无远见(受到打击,就负气出走.还把太平天国精锐给带走了,最后全军覆没.不是说走不行,但是把精锐带走明显就是幼稚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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