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4-10-24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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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4-10-29 02:23
小学不值得大书而特书,然而总归是记忆。胡适之、鲁迅等先生小时大都了了,我却没有了了,成绩总不见嘉。总之不光彩了。
第一次考试,得了十分,只对了一个拼音字母。第二次考了58分,这是很清晰的记忆。后来略微好些。三年级到了写作文的时候,略显写作的天赋,是一篇描写蓖麻的文章,老师当作范文读了,说是很好。最后一句话是说收获了蓖麻,给了国家。我见一篇范文写的是却了国家。老师给改了过来,时至今日尚耿耿于怀,思想着却也不一定不对。我的有些天赋的弄笔生涯便从此开始。
小学的老师至今还可以一见,真的亏了我那些启蒙的老师们。最亲近且重要的是张志熹老师。张师那时很是年轻,模样俊秀,声音略细而有磁性,并写的一笔好字。教我们语文、数学之类,间或教首,例如没有党就没有新中国。其余的老师没有多少印象。
我的伯父,是小学的校长,资格很老,我的父亲、叔叔、老师都是我伯父的学生。伯父教书不行,然而对我帮助很大,就是送我每期《小葵花》、《红蕾》之类书刊,培养了读书的习惯。记得小葵花里有一条狗叫汪汪,简直是童话里的三毛流浪记,也使我有流浪和凄凉的情感。所以以后写文章会有悲凉之气。
我学习不太好,前几名的样子,从来没有得过三甲。所以我不知道第一名什么滋味。但我一般跟前三甲的学生很要好。其中有同族的姐妹和兄弟。
我的邻居,发小的朋友,唤作保忠的,与我们不是同姓。村子里四大姓氏,张李裴陈,陈家只有一户,可以忽略不计。然而那陈家的掌门人只有一只眼睛,他的妻子也只有一只眼睛,这是为我们所不能忘怀的。保忠家姓李,人口还算众多,父辈姊妹十二个,六男六女,也是被流传很久的故事。我们极是要好。
二年级大约有一首诗《危楼》,还有一首《江上渔者》,道是:为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或者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这是极简单而极好的诗,尤其是出没风波里一句,使人有遥远的想象。然而这简单的句子,我不明白它的意思,也被不过它的解释。张师的方法是谁背过了解释就奖励一本练习册,可是我从来没有得过。虽然我同了几个朋友在堂屋里北,在院子里背,在顶上背,在院子里的梨树、杏树上背,然而,总是背不过。后来就再也没有背过。我们小心的歪在树上,躺在上,看周围的风景,看着高高低低的居,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尔或看麻雀燕子在屋宇间穿梭、栖息,看微风吹动杨柳,感受着赤日斜阳,就忘记了背诵的诗文了。
忘记了又没有周末,或者说压根没有周末的概念。每日里上学、下学,又下田野,每日里奔波在学校、家、田野之间。在农村干活是必备课程,甚至比上学还要重要。如果说谁家的孩子不下地干活则被视为不务正业,至于学习怎样只是父母偶尔夸耀的谈资,并不是必需品。所以课业的情况可想而知。所以上学成了一种休息和快乐而不是惩罚和累赘。
喜欢在课上无所牵挂的听老师讲课,老师水平自然很差,然而我们的水平更差,所以不会挑三拣四。再差的课也会在其中听出田野里所没有的趣味。除非因为完不成作业而被老师责罚。我们也有对付老师的调皮法子,就是偷了西瓜,吃了瓤子,把西瓜皮放在老师的讲桌上,老师也不以之为忤,笑一笑拿下去,也不问是谁的过错。然而我们先是快乐而后愧疚,再也不做。
与老师的关系则很有意思,是师徒,又有帮工的关系,而这帮工我们又很愿意做。比如帮老师摘棉花,帮老师浇水,帮老师找丢失了的母鸡,帮老师到屋顶去捡拾母鸡下的鸡蛋。这样的事情因师而异,我的伯父便让我吃西瓜,所以得到同学的嘲笑。也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
学校总是这个样子,至于羞耻的事情大半忘了。记得的倒是田野里的居多。比如初夏,麦收的季节。骄阳如火,真的如火呢。天不亮便听见父亲在厦台前磨镰刀,豁豁作响。不吃早饭,趁着蒙蒙的月色和微微泛白的云霞下地去了。清晨有些凉凤,泛着潮气,黏黏的感觉。田野间一望无际的麦子,黄色的白色的麦子,直愣愣的树在微白的天下,风吹来,沙沙的响在满耳。
一把镰刀,如月,弯弯的,清白的光芒,销过麦秆刷刷的声响,音乐般的节奏。父亲,母亲,姐姐,我,四把镰刀过后,金黄的麦子倒作一片。妹妹拿不得镰刀,只用草绳困扎麦个,胳膊被麦芒扎破,红红的。
太阳出来了,焦躁起来,闷热起来,汗滴下来。伯父家的哥哥驶了驴车,拉麦来了。高高的麦垛,趴着小小的我,使唤着笨拙的驴子,慢悠悠的家赶。驴不动车动,车不动云动,云不动天动。惬意的感觉。
晚上,照旧脱麦子。更小的时候是宽敞的场院,后来便是脱粒机。脱粒机固然快,然而没有石碾子有诗意。我所记得的是脱粒机。大家各有各的分工,不会觊越。往往要大干一晚上。早上天露出了颜色,可以看得见彼此的面容,就相互嘲笑。各人的脸上已经不见意思肉色,灰蒙蒙的一层尘土,蒙住了眼睛和眉毛,土人一般。哈哈一笑,消磨了疲劳。再后来把麦子拉到公路边,风吹日晒两日,便颗粒归仓了。
我的小学生涯也要颗粒归仓了,只是无比的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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